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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逃亡

四、逃亡

半年过去了,猎人们的热情已冷却,但仍有人锲而不舍地在寻找,像鬼魂般出没于旷野和山林间。

卡连奇和可露米几乎绞尽了脑汁,仍未研究出归家的可行方案,因此没敢贸然行动。但他们知道,天心山是关键,因为,天心山的名字在两个世界的发音一样,拿里斯也是从那过来的。

为防叫门时被人听到,可露米每次回家都是敲门的,敲门的暗号看似每天都不同,却是有规律的,普其塔窥视了半年时间,才弄明白这个规律。

这天早上,普其塔趁可露米外出,用暗号骗开了门……

可露米在旷野上寻找猎物,突然觉得心神不宁,匆匆赶回去,正好看到普其塔踏出院子,肩上还扛着昏迷的卡连奇,她狂怒地断喝:“普其塔,你想死不成!”

普其塔大吃一惊,扔下卡连奇,嘴里发出恐惧的怪叫声仓皇逃窜。

可露米意识到,危机很快就会到来,这里虽然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,有她和父母的回忆,但是,她必须舍弃此处!

她急忙弄醒卡连奇,回屋里翻出爸爸那套灰色的出门装备给卡连奇穿上。

两人火速收拾了包袱,走出屋子,远处有一群手持武器的人正朝这里杀来,可露米马上背起卡连奇,朝天心山的方向一阵风般驰去。

两人已经商议好,先到天心山,完成此前作出的猜想,如果失败,再去找个地方隐居。

尤露雅曾经抱着可露米自豪地说:“没有人能追得上我的宝贝!”

但可露米是背着卡连奇的,进入雾隆山森林之前被追上了,她放下卡连奇,横剑护在他前面。

几十个男女吆喝着兴奋地围了上来,他们挥舞着武器,不时怪叫着虚击一招,眼睛饥渴地往卡连奇身上扫描,仿佛要将他生吞下去。

卡连奇愤怒地瞪着这些人,手心满是汗水,可露米紧握宝剑,全神警戒着。

“可露米,只要你乖乖把他交出来,我们就放你一马。”普其塔在外围大声喊。

“休想!”可露米横眉怒目,语气异常坚定。

“好,不识抬举的小妞,看你怎么挡得住这么多人,大家上!”一个中年男子恶狠狠地下令。

众人排山倒海般围攻上来,面对这些身强力壮的成年人,可露米毫无惧色,像只勇猛的小兽,以高超的剑术和轻灵的身法,在卡连奇四周架起密实的防护罩。

兵刃相击声中夹着几声惨叫,蓝色的血液喷洒在雪地上,第一轮攻势很快被击退,他们又发起两轮猛烈的攻势。

普其塔手持铁棍游走着,不时狡猾地偷袭一下。

打斗双方的身影上下翻飞,让卡连奇看得眼花,但没有缭乱他的心绪,他的脑子快速苦思着对策。

可露米的秘密暴露了,她寡不敌众,头罩被挑了下来,脸蛋上的两抹红晕,还有小腿中刀后,染红了洁白裤子的鲜红血液,引来了四周如饥似渴的目光。

卡连奇既心痛又心慌,他灵机一动,从画筒里抽出一幅画摊开,看到人群的骚动,和那些贪婪的目光,他和可露米退到悬崖边,把那些画一一展示后扔下悬崖。

画面有着丰富的颜色,对这个世界来说是珍宝,每幅画的飘落,都会引起一阵惊呼声。有一个人终于忍不住了,绕路奔向崖底,其他人也争相下去。

普其塔着急地劝阻:“喂喂喂,你们先别走,那些东西迟早能拿到!”

但大家很精明,很懂得爱惜自身,可露米不是那么好对付的,有安全的珍宝可得,为什么要面对危险的她呢?

最后,只剩下普其塔,他胆怯地看一眼可露米,少女冰冷的眼神让他打了一个寒噤,慌忙紧跟在大家的后面。

可露米麻利地包扎好伤口,卡连奇捡回她的头罩,看看上面被剑刺出的破洞,把自己的头罩换给了她。

两人继续逃亡,可露米的喘息声清晰可闻,卡连奇默默地趴在她的背上,知道她的脚伤肯定很痛,心里既难过,又痛恨自己无能。

翻过几个小山坳,可露米已疲态尽显,普其塔和一个壮汉追踪过来了,也就是说,其他人也很快会杀来。

可露米一时心慌,脚下一滑,两人摔倒在斜坡上,向悬崖滚去。眼看两人要滚下悬崖,可露米一脚踹在卡连奇身上,卡连奇倒是止住了落势,而她却朝悬崖落下。

如果可露米没有踹出这一脚,她或许能自救,但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救助卡连奇。

千钧一发之际,卡连奇右手搭在一块石头上,左手飞快地抓住可露米的手,可露米的身躯惊险地挂在悬崖边,被狂风吹得像片树叶摇摆着,只要卡连奇松手,她就会往下方的深渊掉落,瞬间香销玉沉。

可是,卡连奇右手搭上的不是石头,而是石头上向前倾斜的冰凌,尖利的冰凌穿透了他的掌心,疼痛入骨。

可露米的宝剑掉在悬崖上,崖壁又太滑无处着力,她努力了几次都攀不上去。

她不知道卡连奇已受伤,但知道他无力支撑两人的重量,惟有万般无奈地悲呼:“快放手,不然两个人都会死!”

冰凌在撕裂着卡连奇的手掌,他的脸上布满了冷汗。半年相依为命的日子,让两人的感情格外深厚,他咬牙忍着剧痛,死命地想要将可露米拉上来。

他怕痛,也不想死,但是,即使这冰凌撕开了手掌,即使和可露米一起坠下深渊,他也绝不会放手!

壮汉快速逼近,那鲜艳的红色刺激了他,他的眼里满是狂热,狞笑着抡起了钢刀。卡连奇在绝望和疼痛的冲击下,脑子里“嗡”一声,万分不甘地昏死过去了,可露米也随之坠落。

卡连奇陷入了悲伤的梦中,他拼命地想抓住那只小手,可无论如何都使不出力,惶恐地看着她一点点地脱离他的掌握,最后坠向黑暗的深渊,不禁心如刀割地呼唤:“可露米!可露米——”

“卡连奇,卡连奇……”

不知道从哪里幽幽地传来可露米的声音,卡连奇睁开眼,可露米正跪坐在旁边给他擦眼泪。

当时,普其塔适时赶到,敲晕了壮汉,站到悬崖边迅速探下铁棍,让可露米攥住,将她带了上来。

可露米得救后,先是警惕地喝问:“为什么要救我?”

普其塔没有回答,眼神复杂地看着她,声音沙哑地说:“快走吧,他们就要追上来了!”

虽然,他很想得到卡连奇这个“奇珍异宝”,但看到可露米往深渊坠落,他感到了恐慌,心都快跳出来了,瞬间作出了抉择。

见他似乎没有恶意,可露米道一声谢,转向趴在地上的卡连奇,眼前的一幕刺痛了她的心,那只手掌被冰凌钉住,染红了手套的鲜血已经结成冰。她慌忙上前,小心翼翼地用剑削断冰凌,抱起他绝尘而去。

普其塔依依不舍地目送少女远去,既然得不到她,又舍不得让她死去,那就放手吧,希望它日还能重逢!

可露米以最快的速度,找到一个隐蔽的小山洞,在地上铺好皮毯,把卡连奇放在上面。她揭开洁白的衣摆,把卡连奇的右手塞进去紧贴着肚皮,用自己的体温,溶化了他伤口里的冰凌和手套上的鲜血,然后脱下手套,帮他包括了伤口。

简单说明了情况,可露米柔声安慰他:“幸亏没伤到骨头,明天会好的。”

这么快好?卡连奇心里想着,倒是没怎么在意,关切地问她:“你的脚伤呢?”

“没事,已经上了药。”

卡连奇看到她腹部衣服上的血,不由大惊:“你的肚子受伤了?”

可露米脸现红霞,支支吾吾地说这是他的血,他放下心来,倒是没追究,为什么自己手上的血会跑到那个位置上去。

山洞外面下起了暴风雪,像是世界在痛哭。

已经是晚上了,两人借着雪光吃了点肉干,然后依偎着用宽大的皮毯裹起来,疲劳让两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。

第二天醒来,卡连奇看到自己的伤已痊愈,连疤痕也没留下,想必可露米也一样。这么神奇的药,卡连奇闻所未闻,如果能回家,可露米调配的这种药定能发扬光大。

暴风雪已经停止,世界依旧那么伤心,天空板着灰沉沉的面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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